办公室夜惊魂

皆大欢喜

这是我老哥刚工作那会儿的事。如果没遇到这件事，也许老哥现在还在那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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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刚毕业那会每天刷!刷！刷！的享受着简历投出的快感，却听不见一声回音。虽念念不舍大城市的繁华，但为了衣食住行，只能以退为进，暂时撤回老家。毕竟我老家是个十八九线的小小城，就业压力不大，只是岗位可选择性很小。绝望之际老哥已经打包好行李，就在这时手机接到HR的电话，是一家广告公司，叫老哥去面试。
面试那天老哥手心微微有些汗渍，心里一直扑通扑通的。好在HR说话温和，待人诚恳，让老哥的心稍微安稳些。简单了解情况后，HR问老哥对加班有什么看法。老哥当时心想先在C市（城市真名隐去）扎稳脚跟再说，况且刚毕业什么工作经验都没有，加班正是锻炼的好机会。于是对HR表示愿意加班。也许是这家广告公司业务量比较大正是需要人手之时，也许是被老哥诚恳乖顺的态度感染，也许……总之老哥被这家公司录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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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HR说的那样，老哥经常加班到很晚，据老哥回忆，那时每天老大都会甩给他一堆无足轻重的工作，比如抠一张素材，给一些图片添logo，排段文字啥的，工作零碎、量大、任务急，根本接触不到完整项目。干了一段时间后老哥心里就开始怀疑人生了，但是老大安慰他说，新人都是这么练出来的不要急，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寒，没有硬功夫我也不干拿项目给你，万一砸了白无常不弄死我俩。白无常是公司设计总监的外号，因其常年穿着素白胜雪的衣服，且工作上吹毛求疵的态度给下属一种像无常索命的压力感，而被底下人私送外号白无常。老哥如打了鸡血般深信前辈教诲。若凌晨一两点还能在办公司里发现光亮的话，那定是从老哥的办公桌位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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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凌晨2点，电梯下到4楼停住了，老哥心里很纳闷，4楼是家信息咨询公司，以前这个点电梯都直接下去了。思绪间，电梯门开了，一米开外趴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脸色苍白，一双呆滞的眼盯着老哥，口里不停踹着粗气，披散着发向电梯口爬来。老哥顿时吓蒙，石化在电梯里，由于长时间没人进，电梯自动关上，降下去了。等出了电梯才回过神来。从小受毛邓三理论熏陶的老哥，觉得鬼神这种东西实在是无稽之谈，可能看错了。为求证，跺跺脚又升上4楼，女孩还在那里艰难爬行。老哥颤抖着牙走过去，想扶起女孩，手指刚碰到女孩手臂，如触电般缩回来。～太～特么凉了，简直从冰窖里出来的，老哥肠子都悔青了，不该上来。
后来女孩和老哥成了好朋友。其实那女孩也属加班狗一族，比老哥加班还晚，突发心脏病，一时没缓过气儿来。幸好老哥回来救了人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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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老哥下电梯都要刻意摁下4楼数字键，在老哥心里存着一点怜惜之情，同是天涯加班人，关照一下弱女子也是藏在心底的侠义本能驱动。每次电梯开处透过玻璃门总能望见在格子间加班的女孩。有时四目相对会一笑问候。久而久之，老哥走的时候也会和女孩瞎聊会儿。几番接触后发现女孩私底下居然是个设计大咖，对老哥来说这无疑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加完班后都要去4楼和女孩讨教几招。在微信上和女孩探讨的话题也多是设计。
老哥设计功力日益增长，从前要一张一张给图片加logo的笨方法，被批量添加这个技巧替代了……工作效率逐渐提高，有更多的时间去学做真正的创意。
老哥一边设计海报一边哼着小调，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的。
哟，设计得不错哦，有点想法。老大在背后竖起大拇指。老哥嘿嘿，傻笑了两声。意外被老大瞅到的设计潜力，让老哥真正走入设计创作工作。而让老哥产生离开公司的想法却是评审项目过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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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做的第一个正式的设计是立夏节文化活动宣传广告，按照公司规定，新人刚接手的项目一般要经过公司内部评审后才能发给客户。评审会上，老哥的设计图稿一炮打响，好评不断，老大的脸几乎笑烂。平时少言寡语的设计总监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并对老大说，这个年轻人是个可塑之才，公司好久都没遇到创意思维这么灵动又有干劲的年轻人了，跟十年前的白小雪到有几分相似。说到白小雪，总监眼里闪过几丝痛楚，会议室里其他几个资深老设计也发出了一声唏嘘。
在和几个设计前辈的瞎聊中，老哥才知原来这个白小雪是总监的首席弟子，因为其独特的设计天赋和勤奋的态度，深得总监垂爱，并将设计经验倾囊相授。白小雪也不负所望，刻苦练习，有时为将一个技巧用到烂熟，不惜百次反复重做。可惜好景不长，一年后白小雪突然提出离职申请，有些让总监猝不及防。心痛之余，只好挥毫签下离职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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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谷雨刚过，老哥接到老大发出的某文化公司关于立夏节文化活动宣传的广告设计，这是老哥第一次接完整的项目，很激动，很重视，也很忐忑。已熬到深夜，老哥还没想到创意切入点。点开白小雪的微信头像：“嗨，在不，我来找你聊会。”伴着声叮咚，一个OK的手势弹出。
在4楼的格子间里，两个设计痴人彼此交心，老哥脸上幸福洋溢。每次到4楼和女孩讨论设计，总会被信息咨询公司的装修雷到，简直和自家公司一模一样。女孩告诉老哥说，原本4楼是设计公司的，后来设计公司觉得4楼楼层太低，就搬到13楼，转租给现在的信息咨询公司，考虑到装修成本，信息咨询公司就一直延用设计公司的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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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评审会上的面孔，老哥有些眼花。白小雪为什么要离职呢？老哥一问，场面顿时有些安静，空气也似乎冷了几度，后知后觉粗线条的老哥只好尴尬的捋捋头发，总监的眼睛又恢复了昔日的冰冷，众人也恹恹的离开会议室。
回到座位上，老哥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匍匐在老大的格子前，轻敲一下。
厄，那个白小雪为啥要辞职呀。
老大沉思半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据传，是找到一家前景不错的公司准备要跳过去，只是在离职前一个星期手上还有很多没法交接的设计需要完成，在加班的时候，突发心脏病……猝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白小雪猝死的消息，老哥后背突然冒了几簇冷汗，一种隐约的恐惧萦绕在心头。
叮咚，一声把老哥拉回现实，点开白小雪的头像：请转告白无常，我的任务完成了。老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发三个问号，只收到一个带红色圆点背景的旋转箭头，老哥被白小雪删除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手机传出的提示音，让老哥一阵恐慌，白小雪似乎和老哥切断了一切联系。
疑惑间，老哥已摁下4楼电梯。信息咨询公司的前台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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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前台美女说老哥那天像疯了一样在信息咨询公司狠命找一个叫白小雪的女孩。只是公司并没有一个叫白小雪的女孩，后来还是总监亲自下来才拖走了老哥。
那以后，全公司的人都觉得老哥精神似乎存在一些问题，而白无常却说老哥是因为连夜加班精神太累而产生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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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常面对落地窗，白色的窗帘微微扇动，老哥看着余晖下白无常的背影有些模糊，但还是胆大的问了白小雪的事。
白无常没有回答，只是问了老哥一个问题：你有做过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吗？
老哥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沉默着。
白无常的眼神在老哥的脸上停留几秒后移向了窗外，兀自说道：当年白小雪离职前，我要她培养一个如她一般的新人还给我。其实我是想用这种笨方法暗示她，和我之间那份真挚的师徒情谊，让她留下来，当时年少自尊心强，嘴上不敢直言。而白小雪也以为我真的就只是心疼在她身上投入的培养成本……
最后，老哥没有把白小雪的留言转给白无常，而是选择了辞职。也许这样就表示白小雪没有完成任务，那么白无常和白小雪还有重逢的机会，让他们自己当面澄清吧。